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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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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

趙知光原本的火氣頓消, 眼底閃過幾分慌亂,他假裝不解,質疑道:“二哥這是何意?”

趙仲平沒了好臉色, 沈聲道:“我是何意, 你心知肚明。做人怎麽都不能忘了倫理綱常, 崔舒若確實並非爺娘親生, 但她既然被認作阿耶阿娘的女兒,便是你我的妹妹, 你怎敢動此等齷齪心思?”

“二哥!”趙知光神色焦急, 想要開口解釋, 最後垂下臉,索性撕破臉皮道:“我便是喜歡她,何錯之有?”

“何錯之有?何錯之有!”趙仲平怒極反笑,反手抄起原本被他磨好墨的硯臺,毫不猶豫地砸向趙知光。

硯臺沈重, 砸中趙知光的肩胛發出悶悶的砰聲, 最後滾落在地,墨汁被濺到衣裳上, 開出了點點墨梅。

他悶哼一聲, 楞是沒動。

趙仲平心中的火氣已是無法湮滅, 二十多年受到的禮義教導、君子品行,在此刻爆發,“若是不知倫理綱常, 你和豬狗牛羊何異?

你是齊王府的郎君,不是外頭的雞鳴狗盜之徒, 連二妹都惦記上,視禮法為何物?視廉恥為何物?”

趙仲平還真不是故意恐嚇趙知光, 他打心眼的瞧不上這種所作所為。他雖與趙巍衡爭奪權利,但自認為毫無錯處,男子便該爭權奪利,沒人會不向往權利,而且他鬥得光明正大,拉攏人也不過是應有之理。

可他決不能忍受自己會有卑劣的道德瑕疵,即便是他的弟弟也不行。

若說趙仲平有多麽高尚,那定然是沒有的,但他自幼跟隨大儒,被灌輸的是封建大家長和士大夫的三觀。

爭權,理所應當!

長兄有教導弟妹之責,亦是理所應當!

所以對於趙知光逾越了禮教規矩的愛慕,必須扼殺!

在他毫不掩飾的暴怒之下,趙知光漸漸安靜,只低著頭,如玉般的少年似乎已經認輸。他任憑烏黑的墨汁將崔舒若的畫像玷汙,也不曾有動作,不曾撿起來。

有時容貌生得精致,的確是件好事,他只需要垂著眉不說話,就讓人感受到無端悲寂,忍不住憐惜放他一馬。

趙仲平私心裏也是不會相信趙知光真的會對崔舒若有多死心塌地的,他眼裏的四弟就該是招貓逗狗,喜怒陰晴不定的人,怎麽可能會對一個女子完全動了真情,不能自拔?

難道趙知光跟著紈絝們上過的畫舫,流連的楚館都是假的不成,要知道,過去趙知光還常常因此花光月錢,需要他的接濟。

所以在趙仲平看來,無非是崔舒若越長開越美貌,讓趙知光的老毛病犯了,這才惦記上。

但男子喜歡尋花問柳,古來如此,趙仲平自己瞧不上,心底不喜,卻也不會覺得是什麽大錯,唯獨亂了倫常是斷斷不可的。

傳出去,還不叫人嘲笑齊王府滿口仁義,其實一肚子男盜女娼,那先前造的那些勢,豈不白費?

趙仲平深吸一口氣,合上眼,強行把怒火壓下去。他睜開眼,語氣平和了些,一錘定音道:“你把畫毀了,我就此揭過,爺娘那也決不透露半個字,往後你我依舊是最親的兄弟。”

趙知光藏在衣袖中的手松了又攥,攥了又松,在氣氛漸漸僵硬凝固之時,他陡然擡頭笑,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樣子,“二哥說的是。”

他笑呵呵的撿起地上的畫像,毫不猶豫的撕做兩半。

而後趙知光清秀的面容全是玩世不恭的笑,白瞎了一副好皮囊,卻是紈絝的做派。

趙知光轉變得太快,趙仲平自然不信,但他要的就是一個態度。

趙仲平終於站起來,他親自下去扶起趙知光,手幫著掃了掃對方的肩胛,“疼嗎?”

趙知光點頭,齜牙咧嘴沒個正形,“二哥你剛剛扔的可真毫不留情,弟弟我就是動了些春心,哪至於此?”

“好了好了。”趙仲平哼笑一聲,“你喜歡女人,尋花問柳,我都不會管,再不濟府裏還養了不少歌姬。”

他話沒說完就被打斷,趙知光語氣不屑,“那些?呵!”

趙仲平猜到了弟弟的心思,拍了拍他的肩,“良家女也有不少貌美的,待來日富貴,你想要什麽樣的,哥哥都絕不吝惜。”

“多謝二哥!”趙知光喜氣盈盈,好似十分欣喜的樣子。

一場本可以鬧得整個齊王府翻天覆地的事,就這麽消弭於無形,兄弟倆也把手言歡。

兩兄弟坐下重新商談起如何應對魏成淮突然到並州帶來的影響,二人彼此交談,完全瞧不出嫌隙。

最後決定該讓趙知光也摻和到軍隊裏,否則很難壯大勢力。

好不容易到了該走的時候,趙仲平卻在一只腳踏出房門之際,突然回身,笑裏藏刀的警示道:“再如何,舒若好歹是我們二妹,我做二哥的有照顧弟弟妹妹們的責任。

你記住了,別妄動心思。”

趙知光一副不在意崔舒若的模樣,連連應下,等到趙仲平走遠,他合上門,一腳將案幾什麽都踢飛。

最後蹲在畫像前,小心的拼接起來,眼神陰郁,想起趙仲平,哂笑一聲,“蠢貨!”

但他也知道,趙仲平嘴上為自己好,其實便等同於有了自己的把柄。

他極為小心的捧起殘畫,在觸及上頭的面容時眼神憐惜癡迷,可當觸及裂痕後,神色一轉,變得陰郁惡毒,“呵,你喜歡兄友弟恭做個好兄長,我偏要你做不成。”

趙知光就算是只狗,也不是趙仲平的狗。

何況瘋狗咬人,可不分主子……

在兄弟倆人因為崔舒若而發生分歧時,還有人也惦記上了崔舒若。

趙平娘興奮地帶著崔舒若上了茶肆,這地方可是精挑細選過的,裏頭的雅間輕易聽不見旁邊的聲。

沒法子,自從在建康的茶肆,因為雅間只用鏤空木雕相隔,結果與建康的世家貴女們發生口角打起來以後,她每回去茶樓,雅間都必須是用墻隔起來,聽不見旁邊聲響的。

沒法子,任誰也不想出來玩,結果被閑言碎語敗了興致。

但防得了初一,防不了十五。

趙平娘帶著崔舒若下馬車時,正好遇上在街邊買吃食的魏成淮,盡管帶著冪籬,雙方還是能一眼認出來。

直到上了茶肆,趙平娘還一臉驚奇,“你方才瞧見沒有,魏世子買的是桂花糕!”

崔舒若自然瞧見了,還是她先提起等桂花開花還要好幾個月,用幹桂花做的桂花糕總覺得味道差了些,沒有鮮花的香氣。

她就是隨口感嘆了一句。

趙平娘見崔舒若反應平平,只當她是還沒有思慕之人,故而對此感觸不深,於是直接開口解惑,“桂花糕又香又軟糯,一般是姑娘家喜歡的多。

再說了,阿耶給他的府邸離這裏可遠著呢,即便喜歡這裏的糕點也不必親自來買。以我看,這位魏世子,怕是有心上人了!”

趙平娘說的頭頭是道,也就崔舒若還能穩得住,看不出半分異樣。

她不動聲色的說:“哦,原來如此。”

趙平娘懷著滿肚子要八卦的心思,可崔舒若似乎對這些不感興趣,偏偏目前只有她能聊這些事,趙平娘也只能不在意,繼續剖析,“他的心上人估計還是我們並州的小娘子,若是在幽州,即便是鑲金的桂花糕買回去也都壞了。

哈哈哈,看來阿耶的心能放得寬了。娶了我們並州的女娘,再成家立業,不久等同於我們並州人了麽?”

不愧是並州的郡主,滿心滿眼都是並州的利益,即便閑話也是如此。

崔舒若不置可否,“也許吧。”

對於崔舒若的平靜,趙平娘並不覺得訝異,她覺得自家妹妹已經逐漸走向沈默、實幹的能吏之路,雖說少了過去的嬌憨可愛,但莫名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。

她哪知道,這是因為“罪魁禍首”就在眼前!

等到坐到窗邊時,趙平娘就開始沒話找話了,看著還有些心不在焉,時不時望向窗外。

崔舒若覺得不對勁,這可不像是趙平娘往日的作風,但她按下不動,等著趙平娘表露。不管是為了什麽,總要揭開面紗吧。

崔舒若十分坐得住。

果不其然,沒過多久趙平娘突然催促崔舒若往下瞧,她依言照做,竟見到一個俊俏有風姿的郎君正經過街市。

崔舒若看著對方眼熟的長相,總算明白一大早就被拉出門,又非要上這麽遠的茶肆是為了什麽。

她無奈的看了眼趙平娘,“阿姐,我知你一片好心,可我真的對他們無意,真不比特意相看。”

“女子婚嫁乃是大事,即便此事無意,早些相看,待遇到中意的還不知要多久呢!”趙平娘說歸說,但多少有些理虧,都不大看崔舒若的眼睛。

崔舒若輕輕嘆氣,“阿姐,緣分到了自然會遇上,不必強求。”

“可……”趙平娘還要說什麽,被崔舒若握住手,只好偃旗息鼓。

崔舒若心知趙平娘是為了自己好,亦沒有咄咄逼人,畢竟今日這一番周章,說到底累的還是趙平娘。

好不容易說通了趙平娘,崔舒若隨意往外一望,卻發現那位相看的郎君身邊不知何時來了位“不速之客”。

他身長玉立,自幼練武的底子令他走起路來比一般人更穩、更有威勢,且寬肩窄腰,即便不看臉,也能清楚藏在衣裳裏的身軀多麽緊實有力。

若是看臉麽……

真真是鶴立雞群了。

滿大街的人,包括那位本來玉面瓊姿、風采不凡的郎君,在魏成淮的襯托下,也黯然失色。

論俊美,論神采,誰能比得過他?

況且他還執掌幽州數年,身上早磨滅了少年的輕浮狂狷,叫人一眼看著便覺踏實可信。

可惜,再沈穩的人,在心上人面前,還是會暴露本心,變得幼稚。

崔舒若一望下去,他當即擡頭,特意站得離那郎君更近些,楞是把人襯得灰頭土臉。見崔舒若果真只能看到自己,他驕傲一笑,神情飛揚。

兩人的目光對上,惹得崔舒若不住開懷。

這人真是,叫人說什麽好!

也不知道他怎麽猜到趙平娘要帶她來相看,還故意站到人家郎君身邊,靠得那麽近,活脫脫孔雀開屏,醋壇子打翻的姿態。

見到崔舒若笑了,他眼底也有了笑意,從北地鋒利寒光的長劍,變作南邊吹拂兩岸柳樹的溫柔暖風。

許是崔舒若的動靜太大,趙平娘也好奇的往下一瞧,這時魏成淮已移開了目光,但不妨二人還是站得近。連趙平娘頭一眼瞧見的也是魏成淮,下意識道:“魏世子怎麽還不走?”

不過她也瞧見了要給崔舒若相看的郎君,原本覺得那郎君樣樣都好,即便是相貌也挑不出差錯,可在魏成淮身邊一比,可真是哪哪都差了,個子矮了些,胸膛不夠開闊,不夠有男子的威武氣概,至於相貌能挑的更多了,鼻子不夠挺拔,眼神不夠堅定……

趙平娘最後搖搖頭,“真是怪了,怎麽人比畫像差了這麽多呢?定是你姐夫不夠盡心,看我回去不說他!”

其實人和畫像沒差,甚至真人還更風度翩翩,多了世家郎君的風流灑脫,但身邊有何人在,也是相當重要的。

一通折騰下來,趙平娘也沒什麽喝茶的心思了,她索性起來,想去周遭逛逛,正巧訾甚遠的生辰要到了,挑個新的發冠給他。

趙平娘本想帶著崔舒若一道去,崔舒若卻說想坐下繼續歇息一會兒,等趙平娘挑完發冠在一同回去。

趙平娘只當崔舒若累了,她眼裏的二妹就是一個身體孱弱,但又總是勞心勞力的人。

趙平娘忍不住叮囑道:“你夜裏總是案牘勞形,便是鄉間的牛馬都沒這麽勤快,再這樣下去,心血都耗盡了!”

崔舒若見她拿出阿姐的架勢,連連告饒,一個勁的說自己沒事,總算是歇了趙平娘想陪著她,或是帶她立時回府裏的心思。

即便是走之前,趙平娘也不放心的叮囑了好幾句。

崔舒若點頭都應下,勉強安了趙平娘一點心。

等趙平娘離開以後,崔舒若也讓其他婢女都下去了。

而沒過多久,後院那邊的窗戶就響起輕輕的動靜。

崔舒若毫不意外,直接打開窗戶,一個人身手矯健的爬了進來。

“你膽子可真大呀,光天化日之下爬窗,就不怕被人發現,世子清譽全無?”崔舒若道。

這可是二樓,底下又沒一排排能借力的地方,旁人定是上不來的,但對魏成淮而言輕而易舉,他整了整亂掉的衣裳,信誓旦旦,篤定道:“不怕,你方才瞧見我了,便一定會支開她們。”

崔舒若不搭理他,直接坐回席子上,露出白皙的脖頸,擡眼不輕不重的瞥他,“嗯,是啊,我知道你肯定會來問我怎麽背著你出來相看,等著你興師問罪呢。”

魏成淮也熟稔的坐到她身旁的席子上,幫她倒茶,伸手遞到她的面前,眼神明朗,裏頭倒映的盡是崔舒若與滿滿笑意,“我們衡陽郡主可是多慮了,不是你主動來的……”

崔舒若接過茶以後,他靠近了兩分,俊美的面容帶來的沖擊力愈發大,崔舒若咽下茶,擡眸,視線不期然相遇。

彼此呼吸近在咫尺,他滿心滿眼都是她,“我知道。”

他的聲音清朗動聽,卻仿佛回蠱惑人,我知道三個字,被他說的百轉千回,情意綿綿。

也就是崔舒若能穩得住,不動如山,默默放下茶碗,依舊正色正形,“你怎麽知道的?”

提起這個,他忽然莞爾,眉眼清俊,說不出的自信神采,“因為他們和我比差遠了!有我做比,便是千萬個裴郎君、孫郎君,你都不會看上!”

崔舒若本想說他驕傲自信,可轉念一想,確實如此。

但她可不想讓魏成淮如此得意,幹脆拿起桌上的糕點,親手塞進他嘴裏,想讓他安靜些。

魏成淮配合的張開嘴,咬住糕點,在崔舒若準備松手時,猛然握住她的手,繼續咬。

他常年練武,手心滾燙灼熱,崔舒若因為體質的原因,手總是泛涼。因而,他的觸碰,愈發滾燙。有時不經意間,他的唇還會碰上崔舒若的手,酥酥麻麻,漾起一陣戰栗。

偏偏他的眼神還直勾勾的盯著崔舒若,直到糕點吃完,明明不過是三兩下的功夫,卻仿佛過了許久,崔舒若的臉上韞色漸濃,直到最後,崔舒若白嫩柔皙的手心傳極輕的觸感,溫柔繾綣。

她猶如被燙了一般抽回手。

明明不過是吃個糕點而已,卻仿佛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,周遭的溫度都升了不少。

但也可能不是錯覺,而是身邊坐著的魏成淮,體息炙熱,連帶著影響了周遭。

不知何時卷進一陣風,將掛在窗前的小銅鈴吹得泠泠作響。

又或許動的不是銅鈴,不是風幡,是心。

他們互相對視,一刻也不曾離開對方。魏成淮說,“真盼望天下快些安定,到那時……”

我迎娶你。

必要聲勢浩大,三書六禮,明媒正娶。

他的未盡之意,崔舒若清楚,他亦清楚她清楚。

崔舒若執起他的手,“願與君同,惠益萬民,澄清天下。”

二人都是心志堅定之人,相逢一笑,默契不語。

但這樣的獨處不會太久,外頭漸漸有了動靜,崔舒若給了他一個眼神,魏成淮應聲起來,長手長腳的人,不得不再此從窗臺上跳下去。

崔舒若則合上窗扉,又把席子移回原位。

當趙平娘進來時,一切別無二致,就是……

趙平娘突然靠近,伸手放在崔舒若的額上,擔憂不已,“你臉怎麽紅了,莫不是著了風寒?”

崔舒若按下趙平娘的手,笑彎著眼睛,“無事,大抵天熱了吧。”

她說完就笑得更開懷,“阿姐,我們回去吧!”

回去倒是無所謂,就是總覺得不對,趙平娘看看崔舒若,又看向外頭時不時吹過冷風還打顫的百姓,陷入深深懷疑。

這天……熱嗎?

但崔舒若已經走遠,只留下趙平娘神色莫名,怎麽也想不通。

而在兩日後,府裏的下人出去買糕點,不知為何竟多了盤桂花糕,崔舒若一問,下人說是點心鋪子的掌櫃送的。

這事確實常見,可崔舒若心知肚明,那家點心鋪子只在丹桂飄香的時節賣桂花糕,平日裏是不賣的。

崔舒若拿起輕輕咬了一口,稍微一怔,不同於那些幹花做的桂花糕,這糕點唇齒留香,竟真的有鮮桂花的香氣。

她重新打量起滿盤的桂花糕,也不知魏成淮是從哪買來的,因為這碟桂花糕是花狀的,那日遇見他買糕點時,那桂花糕分明是圓狀的,定然不是茶樓那附近買的。

崔舒若驚訝得極對,確實不是茶樓附近買的,魏成淮幾乎將滿城的點心鋪子,甚至是推著木推車的糕點攤子,全買了個遍,嘗到快不知桂花糕該是什麽味道後,才終於挑到能有崔舒若口中有鮮桂花香味的糕點。

可他不會說,若非崔舒若偶然撞見,怕是真以為糕點是點心鋪子送的。

但那有何關系,她歡喜,他便歡喜。

崔舒若吃著糕點,忽而一笑,說不出的眉眼繾綣,柔和安靜。

世上最好的,大抵便是恰恰好兩心相知相許,又同樣有兼濟天下的志向。

那糕點,最後崔舒若自己一個人吃完的,沒有像其他糕點那樣,吃上一兩塊,便都是婢女們的了。

這樣寧靜的日子,似乎很慢,但其實不過眨眼。

因為天下動亂不止,兵戈不息,便不會有真正的寧日。

好日子沒過多久,很快就到了再次出征的時候。而這一回還是魏成淮頭一次出征,他必須闖出功績,才能真正奠定在並州諸多將領中的地位。

齊王亦是對他寄予厚望。

而被派去的將領,還多了個趙知光。

不過,依舊是趙巍衡領兵,他們要和西秦人硬碰硬,上回趁機圍城的事,還歷歷在目,不徹底解決西秦,便註定會成為並州在北地稱霸的最大阻礙。

而崔舒若也陷入苦惱,趁著青黃不接的時候出去打仗,這是有多信任她?叫她怎麽籌措糧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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